這些日子以來

我與妻子是在今年二月十三日結婚的
我的岳母卻在今年三月四日往生歸西

也就是
我和妻子結婚不到一個月
連婚宴都沒抓出一個時程
岳母就因為胃腺癌一直無法進食
直到上週末
往生西方淨土


由於岳母素來不相信西醫的能耐
以致於去年八月在經過三家醫院
斷定病症是末期胃腺癌後...
岳母就選擇去三軍總醫院(岳母小弟介紹)
做個完整的檢查以確認病因
獲得的說明是
這病情讓我岳母只剩下半年生命
而且已經不需要開刀
..........

但為了什麼
岳母小弟介紹的醫生從沒來探望過岳母
也不見因這層關係
就讓我岳母得到較貼心的治療或檢查
..........

我是個從小就在家裡和醫院間以及生與死來回打轉很久的人
看到岳母受到這樣的折騰且繁瑣的各種檢查
就覺得到這種醫院真的是到了只能看到死卻見不到生的世界

猶記半年多前
岳母跑了三家醫院檢查出得了末期胃腺癌
便接受她的小弟建議到了三軍總醫院
因為她小弟說他在三總有"關係"可以給岳母更多照顧
和更完善的醫療
可是以我生病多年的經驗
以及六年前我母親切身遭受的生死折磨
我一開始就建議當時還不是妻子的女友
千萬要阻止岳母去"住院"
但
我還是擋不了
雖然我很清楚進了所謂西醫的醫院
而且是只會粗魯對待軍人的軍醫院
肯定是沒有貼心的治療只有不體諒的折磨...

果不其然
住院二週
岳母從一派輕鬆的進醫院
到接受多達十項以上折磨人的檢查
還被主治醫師下了"再不動手術洗腎"就只能活兩天的恐怖通牒
把一向膽大包天的岳母給嚇到洗了兩次腎而變成
拖著一身"病痛"並且需要他人攙扶才能走出病房
"簽上自行出院所以院方概不負責"的推委卸責文件
才能搭上車子前往改租在我們家附近的二樓公寓裡

您也許會想...
這有什麼不對嗎
被檢查出得了末期癌症
還強行要出院
實在看不出來三總有何不對之處

那我這麼說了
假設您的父親或母親
本來就篤信中醫
但因為要確認是否得"某類"癌症
卻在醫生的恐嚇加威脅下擔心受怕的"住院"
而得到的過程竟是
您看著原本"住院"前還健朗的父親或母親
在經過一項又一項
一次又一次的抽血,插尿管,打針,腹部穿刺
照那種一次要花二小時的等待然後再照會有強烈幅射殘留的
X光將近十次
且這十次間還要被翻來翻去(當時身上還插管喔)
甚至為了要讓"最最傷腎或身體器官的"顯影劑"能均勻的顯影
而要讓一個已經被折騰到要昏倒的病人
配合他們那種連操作檢驗儀器都不熟練的小醫師
甚至是實習醫生的"擺弄"
讓一次檢查下來就要耗掉一般健康成人都要好好休息一天
體力都不見得能恢復的檢查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一個老人
您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既然醫生都已診斷是"末期胃腺癌"不能開刀了
那做這些檢驗要幹嘛
您不覺得事有蹊蹺嗎
會不會是對西醫來說
對一位已經是救不活的老人做各種沒必要的檢查
只要主治大夫簽上大名說
這是在做"最後努力"
就可明正言順的讓沒經驗的小醫生當作活體實驗

我的岳母是不是遭受到這種對待我是已經沒得說了
因為我一開始就盡力阻止這種可能性的發生
但我既然阻止不了就只能盡力協助
只是看見岳母真的是好好的進醫院
卻帶著一身病痛拖著虛弱身體出院
就覺得很不捨
尤其是洗腎過程痛苦不堪
還要讓沒經驗的香港醫生因為不會使用新的器材
讓一個老人家硬生生的劈著雙腿等待一個多小時

假設這位老人家是您父親或母親

您能忍受嗎

我的妻子非常堅強
她盡心盡力為她的母親張羅
因為從小就與母親相依為命的她
真的沒什麼人能幫她在這種時候
伸出有力並讓她信任的一臂之力
而我也只能盡力將我過去的經驗
提供她參考
在行有餘力的情況下
幫助行動越來越不便的岳母到一家相當知名的
經方派中醫接受治療

但良藥真的苦口
我這種從出生到現在還沒停止過吃西藥和中藥的人最清楚了

更糟糕的是
由於岳母得的是胃腺癌
所以一開始幾乎是喝什麼吐什麼
簡直跟我患直腸癌的母親一樣了
幸好在"名醫倪海廈"的協助之下
岳母總算在農曆年間
稍稍恢複到能進食
且不用人攙扶
就可自行起床走路到餐桌
吃點簡單的流質食物
且由於岳母本來就愛"美食"
所以她心想既然我都要好了
那乾脆現在就來學些新菜色
用看的來享受美食佳餚好了

在這過年期間
岳母小妹特地遠從高雄來探望她
足足陪了一個禮拜
在這一個禮拜之間
還一起渡過一生難得的春節團園
這一切
似乎是那麼的美好
而且因為
再過一個月
我就要和妻子結婚了...

但天有不測風雲
人就有旦夕禍福

原本一番好意的岳母小妹
見其姐幾個月來都不能順利排尿
就問姐姐是否想試試她的一位用穴位電療的學生
幫岳母試試會不會有幫助...
這一電療
岳母竟然覺得身體舒服多了
雖然腳還是水腫著
但終於可以排尿了
(名醫倪海廈認為不排尿根本不用擔心因為喝得少
又有黃土湯的藥方排水份所以沒有排尿根本沒關係)
只是向來很有自信又有中醫方面執照的岳母
卻不認為不排尿還一直水腫不是件不用擔心的事
所以她很高興她的小妹介紹這位原本只能做美容方面的
穴位電療學生
在第一次幫她電療的當天
就決定要聘請這位沒有"癌症電療"執照的學生
一週來她家三次幫她電療

由於當天電療讓岳母感到很舒暢
且在經過五個月不能順利排尿的日子後
終於又能像正常人一樣的自行解尿
所以雖然排出的都是"血尿"
但岳母還是認為
肯定是因為她的腎臟是在三總時被穿刺洗腎
而造成腎裡有瘀血或傷口
所以這樣的血尿
應該是好事
但問題是...
血尿怎麼看都不會是好事啊
因此當我女友見到她母親血尿後
就急著問這些日子來都在為岳母做中醫治療的劉醫師
把造成血尿的情況一五一十寫明白給劉醫師判斷

這下可不得了了
一來是因為原本岳母是依"名醫倪海廈"的診療在慢慢恢復中
但這樣被莫名的"電療"而血尿後
一切都亂了
劉醫師立刻診斷說不可以再電療了
血尿絕不是好事

就這樣
岳母也不敢再電療了

過了不到一週
我和女友公證結婚
雖然只是公證的
但在考量岳母身體還不是很好的情況下
就先不要勞動她老人家參加婚宴
還是可以讓她開心見到我們完成她心繫掛念的
女兒終身大事

偏偏怎麼樣也沒想到
就在我們婚後不到一個月
也就是岳母血尿一個月後
就發生第一次"休克"現象
妻子急忙送岳母到劉醫師那裡後
岳母又再休克一次
劉醫師判定她太虛弱了
一個月的血尿和近半年的無法進食
已經讓岳母身子骨瘦如材
現在更因缺血導至腦缺氧休克
因此劉醫師立刻為岳母打點滴
過了一段時間後
岳母才恢復意識
但在我回家後
看見岳母已經在用呼吸氣補充身體含氧量
就覺這病情惡化太快了
於是我和妻子相約去找劉醫師
問他可否用插鼻胃管的方式讓我岳母可以不經過食道
就能順利地讓食物進到岳母的胃裡提供生命營養
劉醫師二話不說拿出轉診單接受我們的建議
要讓岳母轉去新店慈濟醫院以急診的方式插鼻胃管

然而不幸的徵兆已經出現
岳母已意識不清了
必須我妻子趴在她耳旁
大聲問她要不要現在就去急診插鼻胃管她才聽得見妻子說的話
但岳母還是不願意離開家門
直到我妻子告訴她說是去慈濟醫院後她才答應隔天早上去看診
然而那時的岳母已經虛弱到發不出聲音了
於是我和妻子決定當下就叫救護車快快送到新店慈濟醫院急診

原本我們只打算讓岳母插完鼻胃管後就回家
但急診醫師不知是太傲慢還是太有使命感
他堅持只要現在一插鼻胃管
岳母一定會休克面臨死亡
甚至態度極強硬的說
既然送來"急救"
為何不真正做好"急救呢
光插個鼻胃管根本是行不通的

只是回頭看岳母的心跳和血壓
還有已經泣不成聲的妻子
我也沒資格說什麼只要插鼻胃管就回家的事了
而這位看似有強烈救人使命感的急診醫師
隨即開始進行岳母本人同意的"急救措施"
這才只是上週五的事而已
當晚
在急診室做完初步急救後
院方就在安排進"加護病房"的同時
讓我們這些家人進去與岳母說說話
巧合的是
妻子美國籍但人在香港工作的弟弟剛好下飛機
電話打來說他四十分鐘後就會來到慈濟醫院了
而就在他到醫院後不久
岳母就被送進加護病房

當時已經疲憊不堪的我們
聽從妻弟的建議回家補眠
因為加護病房外還有妻弟和妻舅及堂弟在徹夜守候

隔天
我們大約在九點半到加護病房
一群人先後進去分批探望岳母
週六早上的岳母看起來氣色好多了
雖然全身插了各種各樣的管子
不過看她意識倒很清楚
不但能以筆和我妻子交談
還一度讓我想像會不會隔天就可以出院了

無奈就在當時
加護病房的主治大夫就把我妻子拉到一旁
就聽到主治大夫說:我已經打了三劑最強的強心針
才能唯持到這樣的血壓
但一旦打了這麼多劑量的強心針
通常是撐不過三天的
妻子聽完後就止不住眼淚了
但我和妻子都相信會有不一樣的可能
畢竟媽媽現在看起來是好好的啊

只是到了下午五點左右
岳母的血壓就開始慢慢下降
我看到這樣的生命現象
就知道只有等待奇蹟了

最後
岳母還是在不肯相信自己竟然輸給病魔的情況下
於上週六的六點半左右往生

到今天
我們盡全力為岳母安排後事
也見到了許多人性面貌
特別是岳母的兄弟姐妹間的
讓我和妻子都明確的體會到
知識與學歷並不會為人帶來慈悲
至少在台灣是如此

到今天
岳母的後事要項已經確認得差不多了
也做過頭七
訂好3/24在辛亥路二殯的懷恩廳舉辦告別式
上午八點半家祭九點公祭十點入殮火化
之後就安奉在有如美術館般的金寶山"日光苑"長眠

這些日子以來
妻子承受太多太多壓力了
為照顧母親讓她沒有收入
為沒有收入讓她只能拼命做寵物珠寶網路創業
為照顧媽媽和她渴望有收入的蠟燭兩頭燒
讓她已心力交萃
我這個做丈夫的
所能幫助的也只是在她身邊陪伴
用我過去的經驗和她一起走過這段艱苦的生命過程

人生無常
雖然我們都知道岳母現已在西方極樂世界
在阿彌陀佛跟前聽佛法
而非還在黯黑見不著光
但畢竟人類還是人類
人間僅只是人間
要不傷心太難

以上
就是這些日子以來......